探访川北网红村：震后重建的乡村规划样本

本篇文章4222字，读完约11分钟

秦巴山区自东向西绵延1500公里，横跨中国六个省市。生活在山区是艰难的，不同的地形带来同样的贫困。在中国扶贫开发的艰苦战斗中，它是主战场和重点领域。

最近，我的目光聚焦在四川省巴中市南江县金台村，这里是秦巴山区的中心。2017年，由世界建筑杂志dezeen发布的“年度十大最佳住宅设计”，成为唯一入选的中国住宅。同时，它的重生有着更重要的意义:它是汶川地震后十年乡村重建规划的样本。

如今，以金台为代表的新规则下的村庄迎来了一个全新的历史机遇。今年年初，在中央政府的“一号文件”中，“加强对新农村房屋的规划和控制”被提上了议事日程。许多人认为农村房屋统一规划和建设的时期即将到来。

在南江新城市政府广场，扶贫新闻在一个巨大的led显示屏上滚动；广场外，一圈红色的“脱贫攻坚”口号随风飘扬。随着农村振兴规划的出台，金台村的参考价值已经显现，如何进一步提升更多地区脱贫的可能性，将是金台村升格为“网络红村”后的另一项重要任务。

“净红”牡丹园项目被评为最佳住宅设计

金台村之所以受到关注，是因为在很多人眼里，它代表了中国农村的一种理想范式。

在距离南江县10多公里的山区，道路开始骤然隆起。金台村隐藏在树木繁茂的山坡上。大型卡车在狭窄的山路上缓慢爬行，使得后面的汽车周围飞沙走石，而曲折的路线使其行驶更加困难。恶劣的环境使人们想到村庄选址的艰难和建设过程中的挑战。

虽然道路并不完美，但已经有更多的人走了。这几天，退休到二线的老支书袁宗成又开始负责村务了。他的一项重要任务是接待来到这个村庄的外国人——游客、记者和徒步旅行协会的爱好者。络绎不绝的客人使这个因农忙而略显安静的村庄变得热闹起来。

引爆这一切的是由世界建筑杂志dezeen发布的2017年“年度十大最佳住宅设计”。金台村，更确切地说是它的“牡丹园工程”，是中国唯一入选的住宅。大部分入选作品都是来自欧洲国家的住宅，它们的共同特点是其独特的外形和先进的建筑理念。

金台村之所以受到关注，是因为在很多人眼里，它代表了中国农村的一种理想范式。在网上流传的照片中，建筑布局统一，砖红色的背景和白色的框架结构为建筑增添了几何的现代美感，甚至屋顶上的阶梯式花园也被广泛应用在城市高层建筑上，恢复了乡村生活。

几乎每一个细节都透露出金台村的“净红”气质。

柳坝镇党委书记钟登才对自己的突然走红并不感到意外。相反，他更高兴的是他终于来了。尽管工作很忙，他还是愿意抽出时间告诉人们关于金台村以及他和金台村十多年的缘分——十年前，牡丹园还是一片荒地。从零开始，高“面值”的金台村有一个更感人的故事。

他不间断地讲了将近一个小时。在他的叙述中，2008年的地震和2010年的泥石流导致金台村的房屋几乎被摧毁。频繁的灾难使政府不得不选择不同的地方进行重建。幸运的是，在各界的帮助和秦巴山区农村发展研究中心的牵线搭桥下，他们联系到了香港大学建筑系关注农村建筑的公益组织“城中村建筑”。2012年，在中国有着丰富乡村规划经验的林第一次进入山区，开始了他在川北的乡村规划。

这个故事是正确的。经过五年的规划和建设，一个“现代”的金台村形成了。

概念用尖端的规划概念改变乡村

乡村建筑应该从面积上的“大方”转变为功能上的“大方”，用前沿的规划理念改变和振兴乡村。

现在村子里的一切都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在城市和村庄结构的规划中，有一项“雄心勃勃的工作”——在村庄最靠近山景的地方，有一个用砖石建造的村庄活动中心。方圆这块土地集中了很多纠葛和妥协:因为整个村庄被限制在10多英亩的土地上，经过勘探后适合建造村庄，它的存在必须以牺牲村民的居住面积为代价。然而，林·韩军坚持这一点——在他看来，具有中国农村特色的民间活动需要公共的空室。

但这显然不是袁宗成心目中熟悉的农村图景。对于四川北部的大多数农民来说，他们家门口的一亩三分地几乎就是他们生活的全部。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不会因为疾病和死亡而离开这里。因此，即使村里没有公共活动/房间，房子也必须很大。

袁宗成收到了许多村民的反馈。他们觉得这座比以前小得多的建筑很难堆放大型农具。"事实上，房子里还有一个储藏室."他说，“但是农民需要一个适应储藏室的过程。”

参与整个项目过程的项目负责人关米英认为，农村建筑应该从面积上的“大方”转变为功能上的“大方”,从而创造出容忍度强、适应性强的住宅，以满足不同时期不同人群的不同需求，实现空居室的可持续发展。

然而，只有缩小住宅的建筑概念才包含更多的价值考量。钟登才指出，由于农民忽视清洁，大房子的存在会带来许多健康问题。从大的方面来说，很容易想到极简主义，一个由建筑师迈耶提出的前沿建筑概念，它正渗透到这个四川北部的村庄。

金台村作为一个规划样本，其意义在于用前沿的规划理念改变和振兴农村。

“绿色”是新引入的概念之一。走在金台村，没有堆满垃圾的山脊和山谷，每个角落都没有异味。与之相对应的是农村生活方式与城市化的融合。袁宗成还称之为“更像城市的农村”。

一个将乡村背景与绿色理念有机结合的经典实验是乡村污水处理池，它是一个由三个梯田组成的系统，从上到下包括睡莲田、蒲草田和茭白莲藕混合田。污水只是通过植物的净化一步一步地往下流，成为三级农田灌溉的洁净水，剩余的水将通过渠道进入地表水系统。这样，处理池不仅满足了生态功能，而且具有观赏和经济价值。

给钟登才留下深刻印象的是计划生育的过程。为了尽可能增加村民的参与，城市和乡村结构每月或半月举办几次讲习班。他们模仿分阶段规划，允许村民“广泛发表意见”，甚至将他们分成男性、女性和混合群体。

为了这个特殊的场合，仍然分散在该县各个安置点的村民们从四面八方聚集在一起。在地震后的艰难岁月里，这个聚会已经成为一个“庆典”，来想象这个村庄光明的未来。

这一传统一直保留到现在，每当村庄需要决定村庄的规模时，总是集体讨论。“这已经成了村里的‘习惯’。”袁宗成说道。

高标准的冲突规划能保持乡村的真实面貌吗

“金台村太高了。”高标准的规划能让村庄保持原样，而不是成为城镇的复制品吗？

这个村庄的人口结构开始发生变化。

几个月前，在四川绵阳工作多年的蓉儿和丈夫回到了金台。她由两只金毛猎犬陪伴，每天做一些农活。牡丹园的环境对她来说并不陌生。"除了交通不便外，一切都很好."。

她并不孤单。金台的许多居民已经从城里回来了。黄女士代表了另一种情况——厌倦了城市生活，她一退休就开始规划农村生活，而她在金台的亲戚希望住在城市，他们一拍即合，完成了城乡之间的置换。

毫无疑问，这些“新金台人”给村子带来了新鲜血液。然而，在他们口中，“回归”更多的是对农村生活的一种期待，而不是创业的奋斗。

矛盾由此产生:高标准的规划能让国家保持现状，让它的重心落在村民和合适的农业产业上，而不是成为城镇的复制品吗？

在关看来，中国大多数村庄都处于一种混乱状态。在城市化的要求下，不同形式的冲突在农村随处可见。“例如，相对随意的时间概念与紧张的拆除和建造时间表之间的冲突，自然村庄的法律与城市建设的逻辑之间的冲突，等等。”

这种不和谐在金台村很容易被发现。走进一座外观现代的建筑，就像是中国农村特色的传统装饰风格。甚至在房子旁边的花园经过统一规划后，装饰花卉和蔬菜也是五花八门——袁宗成告诉我们，这实际上是规划师所提倡的。

为了保留乡村特色，城乡建筑走访了四川北部的许多传统村落。他们还与村民保持沟通，并不断调整他们的计划。在产业规划方面，城乡结构有了新的安排:村活动中心旁边有一个配套的小屋，里面有一个炉子和一个卫生间。他们希望将来能在这里建一座农舍来促进乡村旅游的发展。

眼睛需要重新聚焦。秦巴山区农村发展研究中心主任周文国(音译)认为，“在沿海地区和平原农村可以实施的许多事情，在山区农村是做不到的，而在秦巴山区农村就更难了。”例如，他说许多大型农业机械在平坦地区使用很方便，但山村的梯田完全不适合。

“金台村太高了。”南江县扶贫办副主任赵峰指出，“我们这里的大多数村庄还没有脱贫，扶贫不能说是‘高高在上’，还是要从稳定增收入手。”

采取更多措施实现农村振兴

如何充分发挥金台的样本价值，为整个川北地区的农村振兴带来借鉴？“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南江县建在水上。在新城的上游，三吴村的民居零星出现。以深山为背景，茂密的山林中夹杂着黑瓦和白房，呈现出秦巴村的风貌。

“如果你从金台村下来，看看其他的村子，情况就完全不同了。”赵锋说:“扶贫是南江县的一个大问题。去年，该县有88，000名穷人。”

资金短缺是秦巴山区农村振兴的最大障碍。南江市希望今年脱贫致富，首先要解决的问题是异地安置的支出甚至超过了一年的财政收入。

“住房问题太大太难，是我们摆脱贫困的最大硬骨头。”赵锋腹诽道。

牡丹园的诞生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小概率事件”。从滑坡体的加固，到每户建房补贴，再到后期的调整和产业布局，金台村改造前后都投入了大量的资金。钟登才回忆说，他们在争取援建的时候，选择了很多项目，村民的同意也是选择牡丹园的原因之一。

在谈到牡丹园的现状时，袁宗成把它描述为“家家都可以富起来”——今年最后一个脱贫的贫困户。

但该村的“缺乏继承”也是周文国的心脏病。作为全县农业技术的带头人，他带头在村里建了一家名为“金刚”的公司，并聚集村民共同组织有机农业和水产养殖，希望打造一个品牌。然而，这家公司只维持了两年，然后就停滞不前了。在他看来，技术困难是主要原因，而在技术缺乏的背后，仍然缺乏后续资金。"我最担心的是资金链断裂了."周文国说:“为农村项目筹集资金有很多困难，但现在是金台村发挥力量的时候了。各方面的支持和维护跟不上，村庄最终可能会变回原来的样子。”

如何充分发挥金台的样本价值，为南江乃至整个川北地区的农村振兴带来借鉴？

袁宗成仍然专注于绿色农业。在南江众多的特色农业门类中，大冶茶的一个种植基地就位于金台附近。在村干部的努力下，茶叶种植和制作已经走进了金台的每一户人家。“小规模农业不会长久。我们希望呼吁村民们集中他们的农田，把它变成一个茶园，这将产生规模效应。”他说。

“有了最初的资金支持，我们也希望村民们能够自力更生。”赵峰说，现在，南江已经进入了建设5a级景区的新阶段，高速公路已经开通。金台最大的问题是离景区太远，所以要在后续上有所作为，跟上基础建设，挖掘出有地方特色的民俗文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