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除门槛关好窗

本篇文章2303字，读完约6分钟

3月15日，在纽约佳士得富士达艺术收藏馆举行的中国古代艺术珍品特别拍卖会上，31件文物和艺术品的总成交额为2.6283亿美元，约合人民币18.117亿元，除了两次拍卖。共售出4幅绘画和青铜器，成交价超过1亿元人民币，其中宋代陈蓉的《六龙图》成交价为4896.75万美元(约合3.3亿元人民币)，大部分网上拍卖都是中国买家赢得的。

此次拍卖的结果显示出两个问题:第一，委托方日本富士达美术馆距离中国的距离比距离美国的距离近得多，可以提前预测，主要竞标者应该是中国买家。为什么委托方愿意去纽约拍卖而不是在中国拍卖？第二，为什么中国买家愿意越过海洋在海外拍卖场自相残杀，毫不犹豫地在海外高价争夺丢失的文物和艺术品？

让我先谈谈第一个问题。

出于多种原因，日本收藏家愿意选择大型国际拍卖公司佳士得。有人认为主要原因是中国拍卖企业的拍卖经验和投资能力。事实上，虽然中国顶级文物艺术品拍卖企业的历史与西方老牌拍卖企业相比很短，但其吸引投资的能力并不比西方老牌拍卖企业弱甚至更好。藤田美术馆没有选择来中国委托中国拍卖企业拍卖的主要原因是担心中国文物艺术品法律制度的不利因素。影响海外中国文物艺术品进入拍卖的门槛和风险主要有三个:一是文物艺术品进入税；二是流失文物的进入法律风险；第三，文物拍卖政策的不确定性。

假设日本收藏家将这些藏品委托给中国拍卖公司在中国拍卖，他们将面临三个高门槛和不可预测的法律风险:

首先，中国文物和艺术品的入境手续复杂，税收沉重。法定关税为12%，2012年暂时降至6%，2016年再次降至3%，但17%的增值税保持不变。委托中国拍卖企业在中国进行拍卖将面临大量的税收支出和复杂的通关手续。

第二，根据中国文物学会的统计，自1840年鸦片战争以来，中国有1000多万件文物因战争而被掠夺，因盗猎、哄骗和不公平贸易而流失国外，其中100多万件是国家一级和二级文物。为加强文物拍卖管理，规范文物拍卖行为，国家文物局2016年发布的《文物拍卖管理办法》明确规定，被盗、被盗、走私文物或历史上明显非法掠夺的中国文物不得作为拍卖对象。藤田艺术收藏中的一些中国文物和艺术品有明确的来源和来源，在民国时期卖给日本，但有些收藏，特别是商代晚期的几件青铜器，没有明确的来源和来源。一旦进入国内，很可能会涉及到对流失文物的法律追索，安全性得不到保障。

第三，在中国文物艺术品拍卖市场上，根据规定，凡是依法应当移交国家的文物，只要能够证明是人民合法收藏的，都可以通过拍卖方式流通。然而，事实上，它们能否被拍卖还有很大的不确定性。根据规定，文物拍卖企业在拍卖文物之前，必须将收集到的文物送文物行政管理部门审查，许多合法的文物将被限制拍卖。虽然根据法律规定，国家可以对珍贵文物行使优先购买权，但国家只在极少数情况下行使这一权利，而且往往限制拍卖。因此，像青铜器这样的稀有文物在国内文物拍卖中非常罕见。

正是因为入境税和文物检查门槛太高，是否拍卖存在很大的不确定性，使得大量本应可以进入中国进行拍卖和交易的海外文物和艺术品滞留境外。这是外国收藏家不愿选择中国大陆拍卖企业的主要原因。

让我再谈谈第二个问题。

纽约佳士得富士达艺术收藏馆此次中国古代艺术珍品的特别拍卖，据互联网报道，大部分都是中国买家赢得的，至少有10亿元来自中国。过去，我比较关注入境关税的问题，认为买家要将这些流失的文物艺术品带回中国，必须承担大量的入境税。为此，他写了许多文章呼吁改革和降低艺术品所得税。这一次，作者想从另一个角度来分析中国买家在海外拍卖中争夺文物和艺术品的行为。

中国买家在国际拍卖中花钱购买文物和艺术品没有错。此外，还有许多爱国人士怀有让丢失的文物回归祖国的崇高感情，所以他们不应该猜测自己的动机。然而，就此次拍卖而言，中国买家高价竞拍文物艺术品的行为客观上有以下三种可能性:

首先，提高中国文物艺术品在国际拍卖市场的价格，客观上增加了海外流失文物艺术品的返还难度。

第二，在国际拍卖市场上提高中国文物和艺术品的价格将直接或间接地刺激中国现存文物(合法和非法)的损失。

第三，在国际拍卖中高价购买艺术品的行为中，可能存在购买文物和艺术品的合法交易形式掩盖了资产向国外转移的事实。在这次拍卖中，价值超过1亿元的4件青铜重物的来源不明。当买家将这些青铜器带回中国时，我们可能一直担心如何支付高额关税和增值税，但也许我们的担心是不必要的。因为有些买家可能从未想过将这些文物带回家。目前，在中国的一些政策中，对海外购买艺术品的管制比海外投资房地产或并购要宽松得多。因此，买家可能一开始就选择将文物留在国外，而不是带回中国(当然，高税收也是一个重要原因)，或者高价购买文物和艺术品不是他们的真正目的，但真正的目的可能是如何轻松地将资产转移到海外。与中国相比，国外艺术品有一个相对完整的金融环境。许多金融机构与国际知名艺术品拍卖公司签订了金融合作协议。这些知名拍卖公司拍卖的所有艺术品都可以在金融机构质押融资或担保，这意味着这些文物可以随时变现或部分变现。因此，这些文物实际上已经成为优秀的资产。

综上所述，笔者认为中国现行的政策和法律存在两个问题:一是文物艺术品准入政策过高，人为地阻碍了大量文物艺术品的境外交易，不仅不利于文物的返还，还存在高税率和低税收的尴尬，极大地削弱了中国文物艺术品市场的国际竞争力；二是相对宽松的文物艺术品海外收购管理政策在一定程度上纵容了资产的海外转移。

在房子前面设置一个高门槛，但同时打开应该关闭的窗户。为了改变这种被动局面，有必要尽快拆除门槛，保持窗户关闭。

(作者是中央财经大学教授和拍卖研究中心主任)